“剩下可以胁迫大嫂的，就只有朱敏，和大哥你了。”
江旭抬眼，不说话。
二十年前的夏日，很热很热。
季暖音抱着当时只有三岁的江漓，眼里含泪：“漓儿，你看看我，我是你妈妈呀，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肯开口，为什么！你乖乖的，喊我一声妈妈，好不好？”
怀里的女孩子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很漂亮，和母亲一样漂亮。
只是不哭不笑，不言不语，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头美人。
季暖音流下泪。
她放下江漓，起身，拭去泪水。
走出房间，她看到了江旭。
透过门缝，江旭往里瞧：“我说了，她是妖孽。”
“不是，”季暖音反驳，“她是正常孩子，她是我女儿，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连生气都那么楚楚动人。
她眼角染着湿润。
江旭拧起眉头：“阿音，你又哭了？是小妖孽惹你哭了？”
谁惹哭他的阿音，他就要百倍追讨回来。
季暖音愤怒了：“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吗？我让你不要这么叫她，她有名有姓，她叫江漓，是我们的女儿！”
“真的是我们？”他知道是亲生的，因为孩子生下来就去做了亲子鉴定。
季暖音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阿旭，你总是这样不信任我，不信任你自己，”水做的女人，稍稍动情，就泪眼汪汪的，“与其我们在互相猜测中过日子，倒不如就此分开，漓儿反正你也不想要，我会带走的。”
江旭立刻抓住她的手：“你要走？”
“阿旭，你放开我，很痛！”
他稍稍松开了些，眼底的阴冷没有散：“你走了以后，要去找他？”
季暖音失望了：“我解释过那么多次，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
江旭愣了几秒。
他褪去了阴狠的模样，红着眼求她：“阿音，不要走，我求求你，你就当为了女儿，不要走。”
季暖音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拒绝了。
这个男人不爱孩子，勉强在一起，对孩子是一种伤害。
“阿旭，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你决定了吗？”他问。
季暖音点头：“我会尽快收拾东西离开。”
“阿音，”江旭再抓住她的手，“最后抱我一下行吗？”
那时候的江旭还很年轻，容貌绝美，气质出众。
他深情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季暖音上前，拥住了他：“阿旭，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
后面的话中断了。
后颈上的一下重击，女人的身子软绵绵的趴倒在男人怀里。
江旭拥着她，掌心扣住她的后脑。
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放她走呢？
如果她要走，那就锁着她，让她走不了，逃不掉。
一辈子，锁住她。
“大哥？”
江洛的声音，唤回了神思飘忽的江旭。
他仍是那副冰冷的模样：“你在怀疑我？”
“不敢，”江洛说出推测，“你那么爱大嫂，应该是最希望她活在世上的人，虽然有嫌疑，但是动机不足，那剩下的就只有朱敏了。”
他故意不提江淇。
江旭很聪明：“你知道了什么？”
江洛摇头：“最近梦到了大嫂，有些事想不明白而已。”
他点到即止，后面不说了。
但临走，留给江旭一句：“不过有人应该知道。”
江旭侧头，望向他。
“陈钰还没向你汇报吗？”江洛故作惊讶，“她应该看到我昨天和谁见过面的。”
没错。
那时，咖啡厅里还有一个人。
坐在角落的陈钰。
江洛走后，江旭回了书房。
桌上的相框里，摆着季暖音的照片。
“你还在恨我吗？”书房里很安静，回荡着他的声音，“恨到连梦都不托给我一个？”
……
“喂，小淑男，你什么时候把孩子接回去啊？”周致受不了了，打电话抱怨。
倒不是两个孩子给他惹麻烦，相反他们很乖，很安静。
就是太乖，太安静了，他有点崩溃。
沈栖带着他女朋友打游戏，一打就是一个白天。
苗苗带着他女朋友看动画片，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一天二十四小时，八小时和沈栖打游戏，八小时和苗苗看动画片，原以为他能分到剩下的八小时，谁知道……
“周致，苗苗还小，一个睡会害怕的，要不我晚上陪她睡，你去和沈栖睡吧。”
不是商量，是通知。
谁他妈要跟沈栖睡？
那小子没日没夜的打游戏，大半夜的还能听到游戏音效。
“我不要！”周致强烈拒绝。
唐芯建议：“你们男生可以一起打游戏啊。”
打游戏？
这辈子他都不会跟沈栖一起打游戏。
因为……
“周致叔叔，你也太菜了，上去就是送人头的！”
“哎呀，你怎么又死了？”
“你好笨啊！一点都没我哥哥聪明。”
周致：……
你可以说我笨，但请不要拉踩。
等他抱怨完，沈焰慢悠悠的：“再过几天吧，等不那么热了，你送他们回来。”
周致不满：“还要我送，你不过来接？”
沈焰拿开手机，点进微信，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这段时间，辛苦了。”
周致手机震动了下。
一笔三十万的转账。
他眉开眼笑的：“不不不，您说哪儿的话，有这么两个可爱的孩子在我这儿，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解决了周致，沈焰回到客厅。
江漓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噩梦，眉心紧紧的拧着，额头上蒙了一层冷汗。
“阿漓？阿漓？”
她昏睡不醒，听不到沈焰的声音。
“阿漓？”
沈焰把她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头。
他握着江漓的手，轻轻摇晃她的身子：“阿漓？”
她沉溺在梦里，是和季暖音有关的梦。
“漓儿，你看看我，喊一声妈妈，好不好？”
梦里的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仰视，能与季暖音平视了。
那女人哭了，哭得江漓烦躁：“漓儿，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你对我没有记忆，但妈妈是爱你的。”
“所以，”哭泣的女人一秒止住眼泪，再抬眼，目光就不同了，“漓儿，为我报仇，我是枉死的，记住，要为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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