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我想立即去见小宝
他说完，又是用力，一把抽出那把短刀，反手就朝着自己心口捅了过去。
然而，这刀却并没有捅到他心口，被司清岚一把夺了过去，他心口，鲜血狂涌，但他却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赤红着眼睛，盯着慕兰舟。
好一阵，他甩开刀，喘了几口粗气，哑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慕兰舟不忍看他，道：“是，你杀我全家，在我面前亲手杀了我哥哥……咳咳，难道我不该报仇，不该杀你吗？”
司清岚脸色发白，似乎是没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一阵, 他力竭, 有点支撑不住了，强行咽下那一口血，他忽然捡起地上那把刀。
众人都以为他要杀慕兰舟，纷纷围了上来。
司清岚却把刀, 递给了慕兰舟, 笑了一声，道：“好, 能死在你手上, 我……我认了，刚才那一刀不够的, 阿舟, 再来。”
如果是别人，给他一刀，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这个人是慕兰舟，他的阿舟要杀他，他心甘情愿，为他递上一把刀。
慕兰舟眼里泛上血丝，但他还是缓缓的伸出了手，抓住了司清岚递过来的那把刀。
司清岚温声道：“慢点，阿舟, 咱们不急……当心，别伤了手。”
他面对慕兰舟时，神情可以说得上温柔了，和颜悦色，一点戾气都没有。
鲜血从他胸口流了下来, 他看都没看一眼，脸上还在笑。
慕兰舟握刀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不知不觉间，两行泪水爬上了他脸, 司清岚神色一怔，忙伸手去替他擦, 只是他动作开始有点迟缓，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司清岚声音依旧温和，道：“别哭了, 阿舟, 你一哭，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起, 对不起，我……我……咳咳……”
他终于也忍不住，咳了几声，鲜血滚出，他溅了慕兰舟一身，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委地不起，一双手，却还在不断的擦慕兰舟身上的血。
他沙哑着声音，道：“又弄脏了，对不起，阿舟，我……我帮你擦干净……咳咳……”
慕兰舟伸手，似乎是想拉他，但他被固定在轮椅上，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勉力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疯狂颤抖。
司清岚笑了一下，缓缓递出一只手，却在半空，忽然僵住，他小声道：“我，我这样的人，大概真的不配……慕大说得对，可是，我……我……还是想抓住你的手，想抓住我身边曾给过我善意的每一个人，我知道我十恶不赦, 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他们, 统统该死啊……没人教过我, 怎样去爱一个人，这个世界给我的，全都是冷意和恶言，独独只有你……只有你，阿舟……”
司清岚收回手，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像配得上慕兰舟了。
他呛咳了几口血，还在对慕兰舟笑，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涣散，唯有那一双目光，一直粘在慕兰舟身上。
这个人，曾是他拼尽一切都要保护，都想要追赶上的信仰，穷尽一生，他都想变成他那样的人，却离这个人越来越远。
他错了吗？
他不知道。
慕兰舟盯着司清岚，好一阵，他才道：“我都知道，可是，阿岚，保护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我，我从前和你说不清楚，到了现在，我不说，也许再也没机会，我其实……早就不恨你了，但我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待你了……”
慕兰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说到这里，他嗤了一声，道：“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一塌糊涂，一团糟，太失败了……我真的，太失败了……”
司清岚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在他心里，慕兰舟就是完美无缺，谁都不可替代。
慕兰舟看他这样子，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他忽然笑了一下，这笑意，就像他当年捡回司清岚之后，二人之间还没任何嫌隙之时。
司清岚愣住了。
慕兰舟道：“阿岚，这一次，换我来陪你，好不好？”
司清岚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挣扎道：“不……不，别……你不要这样，阿舟，你……你好好活……”
“下去”二个字还没出口，慕兰舟已将那把刀，刺进了心口，这一次，司清岚再也没力气阻拦，只绝望痛苦的盯着慕兰舟。
他不甘心地小声道：“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阿……阿…………舟…………”
这最后一声之后，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慕兰舟将刀，一寸一寸推进心口，司南和纪惊澜都想上去阻拦，宁青溪和陆聿寒却没动，对慕兰舟来说，死亡才是解脱。
师无桀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去捂司清岚身上的伤口，堵住血，但已经没有用了。
慕兰舟喘了几口气，毫无血色的那张脸上，缓缓浮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这笑容还没来得及凝固，就消散了。
这一段纠缠了几十年的恩怨，这两个纠缠了几十年的人，双双赴死，心甘情愿。
师无桀跪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宁青溪看了一阵，转向陆聿寒，道：“陆聿寒，我们走吧，我想……我想立即去见小宝。”
这里的一切，她都不想管了，她现在，只想去见小宝。
陆聿寒道：“好。”
司南看了一眼地上的司清岚，这一次，司清岚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陆聿堂上来，道：“阿南，我们也走吧，这里……会有人来处理。”
司南道：“好，你小心点。”
陆聿堂点头，道：“好。”
陆聿堂怕司南留在这里会不开心，无论如何，司南也曾把司清岚当成亲生父亲看待，如今这个人真的死了，司南也说不上来，到底是释然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他道：“走吧，我们都走吧。”
陆聿堂道：“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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