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照达依旧在细嚼慢咽，抬眼看于之野，“明天差不多百十号人，到时候，她怯场不敢开口说话，就让来的那些人看笑话了。”
于之野略微想了一下，“明天的事都是在家里办，乐意不会怯场，来的都是长辈，也不会有人起哄，让她难堪。”
他也只是略微做个样子罢了，让唐乐意主持拜师的正式仪式，在他心里已经早就定下来了。
明天来的都是这十里八乡上有头有脸的人，除非是有人故意捣乱。
唐乐意本来没想当主持人，但她最不喜欢有人说她不行，特别是被龚照达给否定了，“怯什么场……我不是怯场。”
“不就是主持嘛，没见过猪跑，还没有吃过猪肉？”
黄莹被她逗笑，“你愿意干这个活儿，我们还能不让你干嘛……”
黄莹又跟龚照达说：“也该让乐意，跟咱们家有交情的人，都认一认，以后办什么事情，也会方便些。”
黄莹开口提的事情，龚照达自然会点头，这事便这样定下来了。
于之野回去时带上了黄莹做的馅饼，车子启动后，黄莹还叮嘱他要开慢点儿。
……
唐乐意收拾完厨房，刚要返回屋里，被龚照达叫住了。
“乐意，你过来。”
“哎。”唐乐意擦擦手上的水珠儿，把围裙摘下来，走过去坐到姥爷的跟前。
“姥爷……”想不出姥爷要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明天的事情，怕她应付不来，想着多嘱咐她两句。
唐乐意坐直了上身，“您说吧。”
“紧张什么？叫你来，又不是要骂你。”龚照达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老花镜片上映着两个橘红色亮点。
唐乐意其实和姥爷说话的时候，本能的有些紧张，像是对待态度严肃的领导和要求严格教练。
龚照达对待她，一向是严肃认真的，不曾开过玩笑，她跟姥姥说话要随便得多。
“姥爷，你有什么要交待我的，您就直接说吧。我又不是于之野，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你跟我说话，要是转弯儿地说，我怕自己听不明白。”
龚照达也被她给逗笑了。
“嗤，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唐乐意嘿嘿笑道：“我每天和你们俩个人在一起，凡事都要三十而后行，有时候我都感觉挺累的。”
龚照达是老奸巨猾，年岁大了，又见识了太多心机算计；于之野虽说年岁不大，但心眼儿比林妹妹还要敏感多疑。
她在这两位面前，就是个小红帽。
“从明天开始，于之野就正式是我的徒弟了。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一心想要促成这件事。我和你姥姥，本来已经灰心了额，没有后代传人，龚家的接骨术断送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天意如此，人力不可强求。自从你回来以后，于之野也表明他要学接骨术，我和你姥姥看着你和他两个人似乎早有情义，事已至此，不如就收他。小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又很聪明，倒也能做个接班人。事已至此，他拜师之后，继承龚家这门医术，将来你和他的日子，也不会太艰难，总可以衣食无忧。你不要不耐烦……听我说完。我已经问过他了，他在我面前，说喜欢你，愿意一生一世照顾你。我想听听，你对他是什么意思？”
龚照达说得确实直接，搞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姥爷……他真跟你说了？”
“那还有假？”龚照达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
“他都是当着别人的面的说的……我感觉他就是为了制造谣言……故意那么说的……”唐乐意也听过于之野说喜欢她的话，不过，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盯着旁人说的。
“他……没跟你谈过？”龚照达问出这个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傻小子……看着挺机灵的，居然都不会哄认，搞得现在乐意都没把他的话当真。
唐乐意挠了挠脖子后面的碎发，“其实这个也不怨他……一开始是我说的，都怪那个无赖于强，跑到这里来胡闹，我把他赶出了，为了怼他，就说要招赘于之野当我的……”
当时她真的是气得，胡言乱语了一通，不巧正被于之野给撞上。“我也是一时气愤，随口说的……”
龚照达也有些生气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随口胡说！”
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唐乐意眼角一抽，向后一撤，看龚照达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才讪讪地开口，“那……我把他当做家里的亲人，不也可以嘛……他继承了龚氏正骨，就当是我多了个大哥？”
难道真的要她以身相许，招赘了于之野，才算是名正言顺，才算是顺理成章。
“姥爷，你收他做徒弟，给了他一个徒弟的名分，不就足够了嘛……没必要非要给他一个上门孙女婿的名分吧？
“胡闹！”龚照达脸色一黑。
唐乐意又往后一撤。
不过心里其实是不服的，怎么能是胡闹呢？
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小脖子挺得直直的，并没有屈服的意思。
“乐意呀，你不是说，你也不是不喜欢小野吗？”黄莹及时出来打圆场。
唐乐意跟姥姥说话，语气顿时就柔和下来了。
“不是不喜欢，也不等于喜欢呀……这还能负负得正呀？”
“小野没跟你说过他的意思？”黄莹也感觉事实和自己想的，有点儿出入。
唐乐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呀？”
嗨，感情老两口自己想差了。
两个孩子好像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呢？
黄莹拍拍被姥爷训得郁闷的乐意，“我看着小野对你是很在乎的，上次我们就跟你说过，你要是没有那个意思，就跟小野把话说明，不要让他一头扎进来，一直对你好，到最后，你却没有选择他……那样就太伤人了。”
“……”唐乐意一脸迷惘。
“这两天事情也挺多的，你一时没时间想这件事情。等明天把事情办完了，你要好好想一想。”黄莹的温柔和理解，让唐乐意感受到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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