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芙蓉她眼瞎……”
“方澄绝对是大帅哥……”
“叶梁长相平平无奇……”
叶梁也不知道自己重复了这些话多少遍，方澄才把手里的啤酒瓶放下了。
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好兄弟，叶梁叹了口气。
这货的感情生活好像一直就这样，飞蛾扑火一样的追求人家，结果连张好人卡都捞不着，最后借酒浇愁。
无限循环。
甚至最近十年，一点起色都没有。
一直要到十多年后，等他从年轻人变成了有钱的中年大叔，才开始和一些小姑娘谈起了恋爱……
可这会儿，那些能看上他的小姑娘，应该还在上小学吧。
且让他折腾着吧……
叶梁给方澄的室友打了个电话，几个人合力才把这一百多斤肉给抬了回去。
刚走出摄影系宿舍的大门，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何副院长打过来的。
电影节要开始了。
离正式开幕还有一个星期，但是影片的评选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短片竞赛单元的评委会，要求每个参赛的导演，都要去燕京大学，也就是本次电影节主会场，当着各位评委的面，讲解一下自己的电影。
让导演解析自己的电影……
叶梁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哪个从来没拍过电影的领导想出来的。
连电影都要导演自己解读，难道是因为这个年代当评委都不用带眼睛了吗？
要是放在以后，评委不带眼睛，你拿什么哭啊？
吐槽归吐槽，电话里，他还是马上答应，去燕京大学走一遭。
宿醉未醒的方澄指望不上，他不睡个一天是缓不过来的。
叶梁只能单枪匹马去一趟。
…………
短片竞赛单元一共有六个评委。
每个人的名字叶梁不认识，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这不能说明他们不专业，毕竟很多电影的幕后英雄：编剧、配乐、剪辑、动作指导等等，往往都不为人知，但并不妨碍他们在圈子里的话语权。
所以叶梁的态度很谦虚，评委的问题是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当然，具体回答的怎么样，就见仁见智了。
……
评委甲：“小叶同学，这部电影有你自己的生活体会吗？或者说，主人公身上，有你长辈的影子？”
叶梁：“非要说的话，确实有一点。我去年没能回家过年，我爸可能会不开心。这算吗？”
评委乙：“这勉强算一点。但你不觉得你拍的故事，有些片面吗？春节，团圆才是主旋律。”
叶梁：“主不主旋律的您说了算，我只知道，这样的故事也许正发生在这片土地上。每年过年，中央台都会放一个叫《一年又一年》的节目，你们有兴趣可以仔细看看那里面的故事。”
……
评委丙：“我注意到，你电影里，葛玉丽这个角色的扮演者，和你最后在片尾特别鸣谢的黄枫女士，是同一个人，背后是有什么故事吗？”
叶梁：“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因为黄枫她是无偿参演的，对我们剧组的人都特别好，所以算是代表整个剧组表达下对她的感谢。”
……
评委丁：“李宝田这个角色，他的扮演者，据说是你们学校的宿管，他的演技是你指导的吗？”
叶梁：“没有，张大爷是天生的演技派。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那种爷爷的感觉，他拿捏的很好。我们给他开的是我们剧组最高的工资，因为他的演技值得。”
……
评委戊：“小叶同学，参加完这个电影节，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还会继续在导演这条道路上发展吗？”
叶梁：“是的，对我来说，做导演的难度刚刚好。如果只是挣钱，太简单了。”
……
“好，咔！”
“叶梁同学，你休息一下，导演组这边先看下片子。”
副导演冲镜头前端坐着的叶梁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休息一下。
叶梁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不是直接给评委解析自己电影，而是录视频，然后送给评委看。
评委们都很忙。
导演组觉得叶梁不忙。
所以请他来录视频，一连录了十几个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各个评委提前拟好的。
叶梁本来想拒绝，但是片场的人告诉他，录这些视频是得奖的必要条件。
因为得奖以后，要在电影节的官网上线这些视频，带观众们感受获奖电影幕后的故事。
叶梁当然是冲着得奖来的。
行吧，那就拍吧。
叶梁虽然演技没有，但台词水平还OK。
一条条拍下来，一次错误都没有。
毕竟都是说的真心话，想到啥就说啥，很难犯错。
片场的其他人都很开心，因为叶梁是最后一个来录制的。
早拍完可以早下班。
除了导演。
那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一直对叶梁不太满意。
“叶梁，我在你的眼神里没看出对评委的尊敬啊？”
废话，评委又不在这里。
“叶梁，你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可以看看，你在教评委做事？”
那你在教我做事？
“叶梁，为什么要提钱啊，太俗了，另外，你的清楚能不能饱满一点？”
俗？俗死我吧！
导演各式各样的刁难，不像是为了拍摄效果，倒像是为了展示自己调教“演员”的能力。
一向好脾气的叶梁，愣是被他教训得烦了。
“导演，你知道北野武吗？”叶梁突然开口问道。
胖导演点点头，“菊次郎的夏天？”
“嗯嗯，是的。我和他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胖导演摸了摸后脑勺。
叶梁控制住右边脸部的肌肉，不规律的抽动了两下，然后木着个脸，不说话了。
…………
离开摄影棚的时候，叶梁的身后传来了一串一串的笑声。
那是打工人下班时的喜悦。
一旁的副导演偷偷告诉他：
“别慌，那导演就是临时来镀个金的，根本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
说完，指了指叶梁，又指了指他自己。
叶梁有些轻松的笑了笑。
镀金？
可能是吧，但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叶梁很清楚，自己是代表燕京电影学院来参赛的，只要自己的电影没问题，呛两句导演，就是小事一桩。
导演，终究还是用作品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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