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问她：“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青芽迷茫地摇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那你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一起作伴？我们可以一起住在山洞里，去山上采果字采蘑菇，也可以一起去小溪里抓鱼。”
青芽看着小溪里摆动着尾巴的小鱼，心底被触动了一下：“好。”
她留在蝶的小山洞里，和蝶一起隐居在山上。
她从蝶的口中得知了她的经历，知道她被村里的村民当做祭品献给山神，被存在埋在了山顶上，是她的心上人阿岩在村民们走后把她挖了出来。
随后那个叫做阿岩的少年将她藏在了山里，让她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青芽后来见到了那个叫阿岩的少年，他对蝶很好，经常会给她带一些食物。
又一次他带来了一只白色的蜡烛送给蝶，让她留着照明，蝶把这只蜡烛送给了青芽，这是她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东西。
青芽看着蝶献宝似的递过来的蜡烛，这让她又想到了行云。
然而慢慢的，蝶发现了阿岩越来越瘦，于是也不肯再收阿岩带来的食物，还会把自己抓到的鱼分给阿岩，让他带回去分给自己的父母。
青芽并不需要食物，蝶的胃口很小，她们两个女孩子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大部分采来的果子和蘑菇都被蝶送给了阿岩。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村子里的干旱没有好转，就连山上的小溪也干涸了，树木枯萎，也再也没有果子了。
有一天阿岩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蝶的父母已经饿死了。
蝶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而眼前的阿岩也饿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她把所有的食物都给了阿岩，让他带给自己的妹妹。
但是这些食物根本不够吃，山上也找不到其他的食物了。
青芽每天会走很远，到更远的还没有荒芜的山上采一些果子，晚上的时候带回来给蝶吃。
但是有一天，当青芽晚上回来的时候却看见阿岩带着很多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山洞前。
那些人要把蝶抓走。
“都怪你，要不是你之前逃跑了山神大人就不会发怒！”
“都是你害死了那么多人！”
“你的父母也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你没跑，干旱早就好了！”
“你就是村里的罪人！”
“把她的妹妹一起献给山神！他们一家人都是罪人！”
阿岩红着眼眶站在一边：“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饿死的，你也不希望所有人都死吧……”
“山神一定是真的发怒了才会这样的……”
昔日阳光开朗的少年此时面黄肌瘦，他泪流满面地和被村民抓住的蝶对视。
青芽冲过去，想把蝶从那些人的手里救出来。
但是蝶转过脑袋，冲着青芽摇了摇头，她的双眼不停流出泪水：“青芽，别管我了，你走吧……”
村民们用野兽般的目光冷冷地看了眼青芽，带着蝶离开了这里，阿岩行尸走肉般跟在人群的身后。
青芽把手中的果子放回山洞里。
她点起被蝶放在门口的小蜡烛，走到已经干涸的溪边，青芽坐在石头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山神？那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蝶会死吗？
她不想让蝶死。
青芽站起身，跟着村民们离开的方向，等她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了那几个村民把蝶埋进了土里。
似乎是为了爬蝶再次逃跑，他们用棍子狠狠打在蝶的身上，蝶失去了意识，鲜血从她的后脑勺流出来。
村民们看着阿岩：“你来把她埋了。”
阿岩流着眼泪接过铁锹，一捧捧土被填进坑里。
蝶在土坑里醒过来，她睁大双眼，直到一捧土盖住了她的双眼，她的世界失去了最后一丝光线。
村民们似乎已经信不过阿岩了，在将蝶掩埋之后，他们押着阿岩离开，要对他进行严加看守。
青芽快步走上前，双手奋力挖开土堆，将蝶再次从地下挖了出来。
“蝶？”她拍了拍蝶的脸，“醒一醒。”
蝶缓缓醒了过来：“弦子！弦子！救救弦子！她被埋在我旁边了！”
她猛地坐起身，泪水混着她头上流下的血一起滑落，蝶拼命挖开旁边的土坑，青芽知道弦子是蝶的妹妹，她帮着蝶一起用双手刨开旁边的土堆。
终于她们从里面挖出一个少女。
然而少女受的伤更重，已经失去了呼吸。
蝶抱着妹妹的尸体放声大哭。
青芽看着嚎啕大哭的蝶：“蝶，你恨他们吗？”她的双眼在如墨的夜色下诡异地发出幽幽绿光。
蝶狠狠地点了点头：“恨！”
“你要复仇吗？”青芽问，“我可以帮你。”
蝶转过头，她额头的血流进了眼睛，双眼被染得血红：“怎么帮我？”
青芽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你告诉他们，你可以让山神降临，让他们在夜晚的时候每人带一只蜡烛到神祠，一人说一个故事，然后吹灭蜡烛。”
“每吹灭一只蜡烛，我就会杀一个人，等他们把蜡烛都吹完，我就会帮你完成你的复仇。”
蝶迟缓的站起身：“好。”
她回到了村子，按照青芽说的那样做。
在所有人都聚集在神祠的时候，她看见了青芽站在门口。
每当一个人吹灭蜡烛，青芽的身上就会飘出一阵烟雾，将那个人紧紧包裹住，而其他的人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
等到所有的人都将蜡烛吹熄，那些青烟瞬间散开，所有被包裹在青烟里的人都变成了一具森然的白骨。
青芽走到蝶的身前，蹲在她面前：“好了，现在你的仇人都死了。”
蝶却抬起头：“青芽，可不可以拜托你，也杀了我？”
“为什么？”青芽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求求你，好吗？”蝶的泪水再次一颗颗掉落，她泪如雨下地哀求着青芽。
……
“好吧。”
青烟之后，蝶也变成了一具白骨。
青芽摘下了蝶的头骨，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只燃烧了一半的白色蜡烛，小心翼翼地将蜡烛放在了头骨里，用头骨当做灯罩。
她摸了摸蝶的头骨：“不用难过，你的仇人已经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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