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便利店》·其二
叮咚。
周琰推门进入便利店，门上提示器发出悦耳的声音，然后开始播放欢快的轻音乐。
“欢迎光临~”
一个女生穿着店员服装站在柜台后面，戴着一顶红色的鸭舌帽，马尾从帽子后面豁口处露出来。
周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样子有点不对劲。
她脸上的微笑像是强行挤出来的，一点也感受不到温暖，反而有种凉意。
这家伙说不定不是人。
周琰在心里默默把她划入危险源行列。
“请您一定要遵守店里的规矩哦~”
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周琰也看到了正对门口的那个红色指示牌，就挂在货架一端，很显眼的地方。
【请不要在店内吸烟】
【请不要在店内奔跑】
【请不要用力捏方便面、饼干等易碎物品】
【请不要偷窃】
四条规则，都是很合理的。
根据他看过的那些剧集，出现在剧情里的规则一定要遵守，不然百分百会触发不好的事情。
遵守规则，找到三明治，付款离开。
就这么简单。
想必一个新手的首秀，也不会弄得很难。
周琰走进货架和冷藏展示柜的中间，一般三明治这种食物都会冷藏。
弯腰拿起一个三角包装盒，发现是面包不是三明治，正准备放到架子上，忽然视野余光瞥到一抹红色，抬头一看，柜子上面也挂着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
【物品如不购买，请放回原处，不要随意放置】
好险，差点就偷懒把面包就近放到空位上了。
周琰急忙收手，转而把面包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在冷藏架上没有找到三明治。
周琰扭头看了眼门口柜台后的店员，发现她一直在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要不要问一下她三明治放在什么地方？
他在日常生活中去店里买东西不习惯问店员，就自己硬找。
话说回来，这里不会有“不要向店员问东问西”这条规矩吧。
而且这个店员在他心里是危险源，最好少接触。
稳妥起见，他决定暂时不问，回过头，在货架上看到了另一个指示牌：
【如果不小心碰落商品，请在三秒钟内归位】
三秒时间倒是还算充分，但如果碰落的是玻璃瓶，那就莫得办法了。
周琰的目光快速扫过货架，顺着通道走到便利店的尽头。
在货架的另一端，同样挂着一个红色指示牌：
【如果您在某处看到红色痕迹，不要担心，那只是番茄汁】
周琰头皮有些发麻。
这条提示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瞬间对视野里出现的红色敏感了很多，一眼看到货架第二层的的某个标价牌上有一抹鲜红，像是擦除时残留下的痕迹。
是血吧。
周琰心里默念这不关自己的事，时刻牢记任务目标：买三明治。
他又往柜台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店员仍然在扭头看着他，面带微笑。
她的身体朝向正面没有动，只有脑袋扭过几乎90度，就很不协调，看得周琰心里有些发毛，一瞬间觉得店里那欢快的轻音乐都有些阴森了。
他跨步往旁边一闪，来到货架另一侧。
这样货架就把他挡住了。
你再看一个试试？
傻眼了吧，光只能沿直线传播。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尽头有一扇看上去很厚实的白色双开门，应该是通向仓库的，门上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提示，还有两个圆形玻璃窗口，黑黢黢的。
里面传来嗤啦嗤啦的细微声音，像是爪子在扒拉什么。
周琰可不会好奇心作祟趴上去瞧瞧，谨防跳脸杀，绝不作死。
门把手上那抹红色痕迹也假装看不到。
他的目标是找三明治。
但是当他抬头看到挂在墙角上的那面凸面镜时，还是吓了一跳。
就是现实中很多店里都会挂的那种，作用是可以让店员通过镜子看到死角，防止有人借着掩护搞小动作。
那店员妹子通过镜子和他对上视线，巧妙地利用了光的反射原理。
可以，有你的。
看就看吧，老子又不是小姑娘，不怕看。
周琰转身继续在货架上寻找三明治，看到了另一块指示牌：
【不要在店内脱离店员视线超过三秒钟】
别说三秒了，一秒钟都摆脱不了啊。
周琰回头看了眼凸面镜，果然，对方仍在注视。
话说三明治到底在哪儿，这边也没有啊。
周琰已经绕了一圈了，并没有看到所谓的三明治。
只能问店员了吗？
周琰正打算过去，忽然看到货架上两个饮料瓶之间的缝隙里透出一抹红色，心里一动，拿起一个瓶子，看到了后面有一个小号的提示牌，和之前那些不同的是，上面的字是手写的，字体歪歪扭扭，好像写得很急：
【不要在店里逗留太长时间，在欢迎音乐结束前离开！！】
周琰心里咯噔一下。
欢迎音乐，是指他进门后就开始播放的轻音乐吗？
一般音乐也就三四分钟，他现在待了肯定有三分多钟了。
话说这么重要的提示应该放到显眼的地方才合理吧，贴这里鬼看得到啊。
就在这时，音乐戛然而止。
周琰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面凸面镜。
店员仍然盯着周琰，但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面无表情，眼睛睁得很大，却没有神采。
忽然，她抬手朝周琰一指。
这时，门那边传来异响。
周琰看过去，那扇白色双开门正缓缓打开，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伸了出来，上面满是血污。
“它”出现了。
但是没有即死，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
周琰大脑飞快思考。
门后的怪异已经走了出来。
它个子不高，身形瘦削，好像还是个未成年男孩儿，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店员制服，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都被沾满血污的绷带缠住，最让人感到不适的，是它原本是眼睛的部位，只剩两个黑黝黝的洞，像是眼球直接被挖了出来，脸上的绷带留下两道很深的血痕。
它手里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快步朝周琰走来。
没有跑。
是因为店内禁止跑动吗？
说明它也受店内规则限制……
忽然，周琰灵光一闪，脑子里蹦出那条规则：不要在店内脱离店员视线超过三秒钟。
生死关头下，周琰爆发出了异乎寻常的勇气，把手里玻璃材质的饮料瓶，用力朝那面凸面镜扔去。
哗啦——镜面破碎散落一地。
周琰蹲伏下去，屏住呼吸。
现在，自己和它都已经脱离了店员的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钟很快过去了。
它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它是靠店员的视野定位目标的。
凸面镜一碎，由于货架的遮挡，店员看不到这边，它就成了瞎子。
它现在唯一能触碰到的犯规者，是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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