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易
一份淋满了紫红色酱汁的肉排被一名侍者放到了一张木桌上。在这张木桌上，已经摆放着六个空着的铁盘，看铁盘上残余的紫红色酱汁和一些肉末，可想而知这些空盘之前装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在空盘的旁边，还有一瓶喝剩三分之一的葡萄酒以及一些同样是肉作为主素材的吃剩食物。这些东西看起来似乎很平常，但是任何一位在【饥饿之城】生活几年的人都会知道，仅这一餐恐怕就要花掉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
沾满了肉碎的刀叉，又一次在两位食客的操作下开始飞舞起来。
其中一名身材瘦小的食客有着一头柔顺如绸缎般的红色短发，参差不齐的发尾像是在抱怨发型师差劲的手法一样随着她进食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年食客则是用手里的刀叉干净利落地切开了肉排，神情享受的她时不时地放下刀叉喝一口葡萄酒。
在这间哪怕是在整座城市里都可以算得上是高档级别的餐馆里，许多或在等待或在进食的食客都或多或少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到这两位老的老、小的小的稀有食客身上。
更有甚者直接将矜持之类的词汇都给抛诸脑后，望着这一老一小的目光简直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饥渴猛兽一样。
而被这么多视线盯着看的两人却是自带隔绝屏障一般，镇定自若地继续用餐。
吃饱喝足后，玛莎放下刀叉，从钱包里摸出数枚金币丢进餐盘后，她站起身，在无数垂涎欲滴的视线中，拉着同样肚皮溜圆的爱丽丝的手，步伐稳健地离开了有些躁动的餐厅。
走出一段距离后，散步消食的玛莎捏了捏爱丽丝瘦骨伶仃的手，一边在心里想着怎么把她养得再胖一点，一边低头对上了爱丽丝有些疑惑的视线，打趣地问道：“小爱丽丝，万众瞩目的感觉如何？”
闻言，爱丽丝的眼中很明显地出现了一丝排斥，言语间也充满了抵触：“不怎么好。我还是更喜欢罗兰看我的眼神。”
“……”猝不及防间被塞了一嘴狗粮的玛莎抽了抽嘴角，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囤积一些肠胃药了。就在这时，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望了一眼刚刚经过的一条小巷巷口，然后目光着重在巷口的垃圾桶上多停留了一秒。
“医生？”见玛莎停下了脚步，随之停住的爱丽丝沿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个盖着盖子的垃圾桶，然后一脸疑惑地抬头看着变得有些危险的玛莎。
“没事的，只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而已。”玛莎温柔地摸了摸有些不安的爱丽丝的头，然后牵着她继续向前走去，“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在无时无刻不弥漫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的环绕下，玛莎和爱丽丝回到了位于城南的一家三层旅馆。
这家旅馆的占地面积不小，是由六家住房打通而成，整个一楼就是酒馆的布局，在这里面有十数名女服务员在忙碌着，除了一层的酒馆兼餐厅之外，二楼和三楼皆是住房。虽然每个房间都只有一张靠墙摆放的单人床和一个小床头柜，但是难得的是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间小小的独立浴室。
就冲着这一点，看了那么多家没有浴室的简陋旅馆的玛莎当场拍板决定住在这里。即便住宿费要稍微贵一点也无所谓，反正随时都有可能跑路的他们也不是会在这里长住。而且考虑到他们一行是五个“人”，实际上只订了三间房，这么算下来，还赚了不少。
这么想着，玛莎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心里默默祈祷跟在后面的三个人可要油水丰厚一点，不然只进不出的话，就算她再精打细算，这些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养老钱也撑不了太久。
因为刚才吃的有点多，玛莎此时倒是有些犯困，她瞥了一眼揉着眼睛的爱丽丝，让她先回房和罗兰一起睡觉，而自己却是敲开了薇薇安的房门。
正在给缩小到足够把自己种进花盆里的布鲁诺浇水的薇薇安看了玛莎一眼，她将手里还剩半杯的水杯递给了玛莎，然后径直出门处理外面那三个不长眼的“钱包”去了。
玻璃制成的水杯一入手，玛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她看了看桌子上的绿植，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水杯，一脸惊异地对桌子上抽风一般拼命上下挣动的布鲁诺道：“这是开水啊，薇薇安她居然用这个给你浇水？是你犯错惹她生气了，还是她没有一点照顾植物的常识？”
一边说着，玛莎一边把布鲁诺从花盆里拔出来，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把自己埋进土里的根扭合成适合行走的样子，小小的一棵植物像是踩了火一般在桌面上蹦来跳去。
没过多久，薇薇安脸色古怪地回到了房间。
“怎么了？”捧着水杯暖手的玛莎见状，出言安慰道，“要是没遇到肥羊也没关系，我的钱包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闻言，薇薇安摇了摇头，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最后只是张开右手，露出了被她攥在手里的三张长约五厘米的硬纸。
这些纸张整体呈乳白色，正反两面印有一个交叉的银制刀叉的标记，四周是金色的长线描纹，纸张的中间写有阿拉伯数字的一千。这些纸张无论怎么折叠和搓揉，一旦展开超过三秒，纸张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整洁模样，不会有丝毫的皱痕。
这是饥饿之城独有的兑金卷，而且还是最大面额的一万金币，玛莎长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地坐直了身体：“你、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就算把那三个人捆一块卖了，也不值这个钱吧？”
哪成想，薇薇安再次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晃了晃手里的三张硬质：“不，他们值这个钱，不然我也拿不到这三张纸。”
“嗯……嗯嗯嗯？你还真的把他们卖了？”从薇薇安刚才的发言中咂摸出什么的玛莎更加震惊了，水杯差点从手里滑落的她痛心疾首地道，“早知道他们可以卖钱，我之前就不把他们埋了。浪费！太浪费了！”
“其实也没浪费。”听到这里，薇薇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她摩挲着纸币，眼前浮现出了不久前见过的那个神色兴奋的中年男子，“按照那人的说法，你之前藏起来的那些尸体大部分都被他刨到了，不然他也不会寻着踪迹找到了这家旅馆，最后堵到了我。”
“玛莎，那人走之前还跟我说，下次再有这种好食材一定要留活的给他，价格好商量。我对金钱没有概念，也不知道自己吃没吃亏，所以下次你要不要出面和他谈谈？”说到这里，薇薇安注意到玛莎的脸色有些难看，不需要进食的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咬牙切齿地接下了这个洽谈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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