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醒来，看到地上的阴魂瓶，江川以为是大红玩闹时不小心打在地上，给了这家伙个脑瓜崩，将法器收好，只留银针别在衣襟内。
来到后院打了井水，在地窖取了咸菜、肉干凑合吃了，才走进后院崖壁的象耳洞。
小象山能吸引众多隐士散人前来，不仅有地处偏僻远离尘世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有不少泛灵之地。
所谓泛灵之地，是说地底下没有灵脉、或者原有灵脉被大能修士打散，仅地表残余着几分灵气的地方。
江川从禅师口中得知，这里曾归属于一强大宗门，只是后来发生大战，灵脉散尽，才留下这些泛灵之地，成为了如今低阶修士聚集地。
而象耳洞，就是一处泛灵之地。虽说灵气不足，但用来支持布下一座法阵、以及江翰的修炼，却绰绰有余了。
圆形的玄铁阵盘悬浮在空，散发有光，指针不断转动，依旧正常运转，江川坐到青霓草编织的蒲团上，一股凉意涌来，忙运起《正清功》，调集内气，不断注入飞针法器中。他要借灵气之助，将这对法器尽数炼化。
一个时辰后，银针染上青意，悬于掌中，散发慑人寒芒。
一击，哪怕耗尽所有内气，凭江川如今的修为，也只能发出一击。不过对他来说，却也足够了。
将今日功课做完，见江翰还没回来，他又开始技能练习。
画符。
身为一名散修，没有上等传承，没有珍品法器，什么都没得选，只能是遇到什么，就学上一些，作为保命的本事。
就拿江翰江川父子二人来说，如果没有前人遗藏中得到的半卷《灵符精要》，就不会掌握这门技能，不能绘制灵符，就不可能在周边散修的觊觎下夺得象耳洞这处宝地，江翰更不可能有如今引气中层的境界，江川也不能在昨晚从余深手中抢下潜蛟令。
一种传承，能改变命运。
对《灵符精要》中记载的东西，江翰不仅自己倒背如流，勤学苦练，已能绘制出中品灵符，还强制江川熟记，时不时抽空检查，要是不过关，就要挨板子。
江川依稀记得那段一边流泪一边吃下竹笋炒肉的日子，对他这个拥有着成年心智的人来说，那段回忆可不太美妙。
取了符笔，磨好朱砂，不断在黄纸勾勒出道道古怪符文，有些平平淡淡，有些在画完时偶尔光华一闪，代表着入了品阶。
下品灵符，这是江川的极限。
眼见着太阳落山了，江川活动活动手脚，就看到了走近的两道身影。
宽袍大袖的江翰，以及穿着粗麻衣敞着胸膛、戴着铁戒箍的魁梧大汉。
“东流儿，都长这么高了。”一进院门，大汉就粗豪大笑，声音震得人耳朵疼。
江川大喜，忙跑到跟前，砸了砸对方硬邦邦的胸膛：
“铁头师父，好久不见，你这胸肌简直让女人都自愧不如啊！”
铁头师父就是教导江川的禅师，为表尊敬，江川一直以“师父”相称。
“还不去泡茶。”江翰板着脸，说：“禅师，我们入内详说。”
江川只好停下寒暄，取了茶叶、煮了开水，又从地窖里挖了瓶十年老酒。
来到客厅，把茶放到江翰面前，在铁头禅师“还是你懂我”的目光下，递出酒壶，才在旁边坐下。
拔了瓶塞，猛地灌了一口，铁头禅师道了个“爽”字，才长叹：“这次踏入尘世，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江翰放下茶杯，噙着尚未泡开的茶叶，扫了江川一眼，才问：
“禅师不妨细说。”
“堂堂京城，下三等的妖物披上一层人衣，便被奉为座上宾，奉上厚礼、献上美妾，一些朝廷大员不知从哪得来的偏方，求取妖血配药，以增强胯下那话儿的能力。”
好家伙，原来妖血还有这种功能。江川对昨晚感到些许惋惜。
“那结果呢？”江川好奇。
禅师冷笑：“自然是变成人不人妖不妖的玩意儿，发疯一样，袭击杀人，最后被御林军围攻而死。”
“能敌御林军？看来疯病不浅啊！”江川感叹。
“谁说不是呢，有人发疯后，求取妖血的人倒更多了。”禅师又狠狠饮下口酒。
“单是这些，还算不上大开眼界吧！”江翰面色如常。
禅师接着讲述自己的见闻：“不仅是妖物，诸多炼气之辈也开始入世，就如那阴阳道，被封为国教，还有几位真人，一步登天，位列三公，坐镇皇宫。”
阴阳道，江翰神色微动，这可是天下第一大宗，门内高人宗师无数。至于真人，更是炼气之辈苦苦追求的山之顶峰，据传踏入此境，便不再受生死所限。
江川也一副吃到大瓜的样子。
“招炼气之士入朝，皇帝真有明君之相。”江翰一本正经，江川却听出几分讥讽味道。
“京城以外其他府县普通百姓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世家势大、豪强并起，连吃饭都成了大问题。”禅师越想越气，酒壶重重砸在桌上，接着脑袋一歪，看向江川：
“话说，东流儿，什么时候拜我为师啊，到时候洒家也能教你压箱底的本事。”
突来的问题让江川有些猝不及防，江翰却当先拒绝：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这种问题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禅师也不生气，摇摇头只道“可惜、可惜”，扔下一句“不要忘了后天的事”，起身拍了拍江川的肩膀就离开了。
等看不到禅师的背影，江翰才看向愣在原地的儿子，心内一叹，问说：
“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不允禅师收你为徒？”
平日生活里，江翰除了修炼事项外，其他的都不会多谈，江川又哪能知道原因，暗自腹诽间，摇了摇头。
江翰放下茶杯，说：“你虽然资质不如我，但养气十二年，倒打下了不凡根基。”
江川脸色一黑，损人夸己是吧。
“当年我榜上无名带你隐入山中与世隔离，前些年才得知一位中榜的同乡被收入鸿都学宫，习得真传，如今已出任一府教谕，经过联系，我已与他约定，等你引气淬体后，便追随他修炼。”
江翰淡淡地说出了让江川大吃一惊的话来。
鸿都学宫，从名字不难听出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但众多炼气之士都清楚这座学宫的神秘，有人说这里保留着上古的传承，有人说这里记载了旧朝覆灭的秘密，甚至还有人说，这里藏着成仙的秘诀，种种传言，众说纷纭，却无一不表示，这不是平凡之地。
铁头禅师的传承比起这里，不，根本不能用来对比。
原来是早有安排了。江川有点明白了亲爹的苦心。
“这些事你不用多想，准备准备，后天随我出去，或有机缘提早引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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