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坦白游戏
队伍宛如受惊的老鼠，加快了逃窜的速度。
两伍军士只负责开路，径直加快速度，他们可有身后那群“热情”乡民的第一手资料——
不惧疼痛，不惧火焰，力大无穷，几乎没有要害。
若是数量不多，他们倒也不惧，直接镇压捆绑了事，但数量一旦过百，除非再拉出一屯战友，没人想尝尝寡不敌众的滋味。
“陈伍长！林伍长！慢点……慢点！”
乡长气喘吁吁地呼号，想拉住从身边跑过的年轻小吏。
“小王，跑慢点，带我一起。”
“李乡长，那群怪物都要追到屁股后面了，我……我实在没办法了，不如让秦道长……”
小吏还没说完，眉心一痛，徒然倒地，听到了最后的声音。
“小王吏员，尽忠职守，舍身保护同僚撤离，可悲可叹。”
秦东面色不变，跨过没了生息的小吏，微笑着推了乡长一把，帮助他跟上队伍。
身后那群十里相送的乡民分作两团。
一团围在小吏身边，蹲下身子，默默祭奠，奉上贡品。
一只眼珠，半截手掌，一根胫骨，几颗牙齿……
贡品种类丰富，取之于此，用之于此，循环利用，相当节能高效。
剩下一团，发出莫名的嘶吼声，更是加快了追逐脚步，想要见见他们渴望的乡长。
伴随长时间的追逐，队伍也是缓缓分作四团。
两伍军士各作一团，紧密配合，冲在最前，拉出身后两团已有五百步。
紧紧跟着的，是一众年轻的小吏、小差，年轻气盛，即便气息紊乱，亦咬牙跟在军士身后，其中时不时掉下几个人，混入最后一团。
秦东、吴用便落在最后，分别占据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的位置，乡长本来是倒数第四，多嘴的小王吏员掉队后，变为倒数第三。
“李乡长，你的儿子、女儿们快要追上来了，你看你前面还有四个老同僚，看来等下，你就得留下来招待了。”
秦东不紧不慢地小跑着，缓慢且稳定，一点一点超过力竭的胖子乡长。
酒色掏空的皮囊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奔波，乡长一把抓住秦东的衣袖，小声哀求道：
“秦道长，前面那位楼文书，平日热心处置纠纷，谁送的礼更重，便偏向谁，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沉溺酒色，他最适合接待身后不满的民众！”
秦东轻“哦”一声，让吴用将楼文书拎回来，将乡长的话复述一遍。
楼文书面色涨红，怒吼道：
“你个扒灰的老不羞，还好意思怪我？”
“你不收，我怎么敢送？”
“我不送，怎么留住这个位置？”
“你当我想当个见钱眼开的律法吏？”
人群越发接近，其中最快的几位，已经心急地伸出手掌，试图抓住秦东的道袍。
秦东微微加快脚步，一手提起李乡长，拉开半个身位。
“这样吧，我们玩个坦白游戏，谁忏悔的最深刻，回答我的问题最积极，给出的答案越完善，我便带他一起跑。”
楼文书头捣蒜般交代问题。
问题不大，收了四千三百两现银，古董字画若干，珍惜药材若干。
因为走的匆忙，他只带上可能用的到的药材，并且极为配合地上交了所有药材。
拟人山参、一截百年无常乌玄木、一段碧灵根，即便放在修真界，这些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相较之下，剩下诸多凡俗高年份药材，也失色不小。
“你的俸禄多少，楼文书？”
“一月二两五钱。”
一两可兑十大钱，一大钱可换一百铜板，文书的俸禄大致在每月两千五百文，看似不高，相较于寻常农户年入不超过千文的收入，吏员已算是妥妥的高薪职业。
秦东隐隐有些悲哀，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鹿蹄内可还有其他异常记录、卷宗信息？”
楼文书思索片刻，摇摇头。
“我只负责律法文书，此些卷宗焚毁前，似乎被沈百捕头参阅过，秦道长……”
不待其说完，秦东授意之下，吴用上臂用力，猛地将楼文书甩至身后，做了接待工作。
秦东搂着乡长的肩膀，好心地替其擦去鼻尖的冷汗，宽慰道：
“李乡长别担心，我可是非常相信你为人的。”
“现在前面那个，是谁？”
……
接下秦东收获了如下物品：
六张银庄票据，每张一千两，合计六千两；鹿台县城地契四间；壮阳药一竹筒。
担任临时招待的老吏员们，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祝你店铺走水！”
“祝你后半生不性福！”
“银庄一次性取钱超过两千两，便要你实名登记，我看你怎么说清楚银票的来源！”
秦东摆摆手，致敬这些奋斗在最后一线的老前辈们。
“一路走好……个屁。”
“一群臭官僚，小官巨贪。”
李乡长两股战战，安静乖巧地缩着脖子，任由秦东提着，一股莫名的腥臊味弥散开来。
“李乡长怎么尿裤子了，你在同情那帮同僚吗？”
吴用特意捏住鼻子，调笑道。
“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警告你啊，你不要乱说话！”
乡长情绪有些激动，直接脱掉了打湿的外裤与红内裤，全靠外衣下摆勉强遮挡，保住最后的体面。
“秦道长见笑了，我肾不好，有这毛病。我在这里声明，我同这些腐败分子不共戴天！你要信我啊，秦东道长，要信我。”
队伍身后追逐的热情民众已经少掉许多，队伍排头的两伍军士已经停下脚步，休息打坐，耐心等待散成数截的队伍合一。
百余只怪人追杀，逃跑不丢人。
但区区十二三只，也敢追着燕赵一什军士？
真把他们当成泥捏的不成？
秦东同样注意到身后稀疏的追兵，看来坦白游戏得暂时告一段落。
李乡长保全了性命，交代了问题，认识到了错误；秦东收获了各类信息，以及诸多赃款赃物，皆大欢喜。
待秦东三人同队伍汇合时，军士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前卫一伍各出三人，远程射手三人，留伤兵一人，暂时修养。
秦东凑到有些迷糊的军士身边，感受到他体表有些夸张的体温，颇为警惕。
“嘿，军爷？Are you ok？”
之前被抓伤的军士痴痴呆呆，没有任何回应。
秦东略微犹豫，从路边捡起一根硬木树枝，背对众人，狠狠刺入。
肌肉的密度出人意料的大，树枝尖端天女散花般爆裂开，勉强刺穿表皮，出乎秦东意料的是，里面并没有流出一星半点鲜血，而是流出一丝丝透明液体。
军士裸露的肌肤，个别区域具有某些类似于坏疽的症状，坏疽部位皮肤相对薄弱，他顺利的在树枝尖端采了样，确认无人注意，将沾染坏死组织的一截树枝送入石册之中，禁不住骂出声。
“淦！生化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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