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选择
刘嫄那混混绰绰的目光在听了他的问题后变得更加模糊，不知道她的目光飘到了哪。
“我承认，最初的时候我们是有过一些想法，但是我们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我们人力所能阻止的。你看你爸妈这些年不是挺好的吗？你想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也没有人阻止吗？我与你外婆在你出生那年就已经放弃了。”
“你们这样的安排，我爸妈知道吗？”他胸中有一团火，没有地方发泄，但是却不能发向这个从小就爱他的奶奶身上。他想起那天他送母亲去机场，他母亲告诉他：“你的出生就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你们兄妹终会要走到你们应该走上的路。黔西北之行，你也去吧，你该接受你的命运了。”那时候他还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此刻却异常清晰。他的命运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找回丹朱，变成了他逃不脱的责任。
“他们知道吗，我不知道。我从未告诉过他们，但是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是该知道的吧。”刘嫄感叹道。
所以整个陆家都守着这样一个秘密，若不是青鸟现世，他们是不是准备瞒着他至死。
刘嫄将将陆放招至身前，让他靠近些，说：“我从前许多年日日纠结，究竟应不应该让你们接受这不该属于你们的宿命，后来当我看到你的出生，我突然就感悟了。我们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人，那些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的事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宝贝孙子就该好好长大，事业有成然后娶个自己喜欢的人，生一堆娃娃，而不是像我们一样，活得胆战心惊，连基本的生存都不敢相像。”
陆放心中那团怒火瞬间被刘嫄这翻花浇灭，只余下温情，他的奶奶还是那个爱他至深的奶奶。
陆放抱出来的那个保险箱，刘源颤抖着手将其打开，里面躺着几个小木盒，还有几本厚厚的泛黄的书页。她将打开的保险箱推到陆放面前，说：“这就是御龙刘氏所有的东西了。”她又从箱底的掏出一把形状怪异的钥匙，对陆放说：“这个地方放着世间最后的龙，选择权在你自己。”她又指着箱子中的东西说：“这些盒子里装着那条母龙身上余下的东西。至于这些书，就是御龙术了。你的血脉终究是承袭了你外婆的三苗，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御龙术的反噬，我从前也不敢让你尝试，因为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了。”说完这些，她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看戏的青芸，像是解决完了人生最后的大事，嘱咐完这些，她一直撑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有些撑不住了。
陆放此时的脑子很乱，一边是自己将要离开的祖母，另一边是他们瞒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秘密。她们都说着让他自己选择，若是放在这所有的事情之前他回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这所谓的神通，可他已然卷了进来，他们的后悔只是让他需要经历更多的困难。就像之前的三危山，还有三苗寨，如果他还能再厉害一些，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被动。他虽然会些拳脚，但是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他觉得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身手不过是花拳绣腿，他也想要变得强大，而不是很多时候躲在自己的妹妹身后。
刘嫄看青芸的那一眼别有深意，青芸看着她微微颔首，像是接受了她的祈求。青芸的点头终于是完成了刘嫄最后的心愿，她那强撑着的精神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对陆放说了句：“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陆放还想守着，被劝了几句只能作罢。他将保险箱放回原处，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房门。客厅里坐着在那沉默不言的父亲和爷爷，他有些想要问问他们的冲动，他又不敢，走过去都在那坐着。
青芸还待在刘嫄的房间，陆放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也不敢阻止。客厅中祖孙三人面面相觑，都一时无言。
那天晚上，青芸被肖洵用肖家的御兽之术召走。奶奶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最后的时光她想要再同爷爷待一会，几人只能在客厅守着，独留陆爷爷一人守在她身边。天明的时候，终究还是没有撑过那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虽然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无论是陆放还是陆父，一个失去了母亲，一个失去了奶奶，都难掩心中的寂寥伤心，父子俩抱头痛哭起来。
青芸是直接从肖家急敢过来，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刘嫄房间的时候，抱头痛哭的父子先是一惊，看见是她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抹了眼泪，还是忍不住无声流泪。
青芸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她身负刘嫄的遗愿，所以有的话她还是要说。
“你们先出去，她昨天托我一件事，我必须趁现在帮她完成。”父子俩走不想离开，反倒是从刘嫄闭眼的那一刻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爷爷说了句：“都出去吧。”得了陆爷爷的吩咐，几人才从刘嫄的房间退出。
等青芸再从刘嫄房间出来的时候，拦住了要进屋的陆放，将他拉到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交给了陆放一个东西。是一个用天青色缎面锦囊装着的珠子，打开锦囊，那珠子在里面闪着金色的光芒。
“你奶奶让我交给你的东西，好好收着，会有用的。”青芸将东西交到他手后，转身欲走，陆放见惯了她腾身要飞走的样子，在她消失前拉住了她，问：“你要去哪？”
陆放现在眼睛红红，活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青芸到嘴边骂他的话又咽了下去，无奈解释：“不是答应了你奶奶吗，总得去给你找点续命的东西啊。虽然不知道你外婆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我还是去给你备点好。”
陆放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对青芸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升龙村呢。”这时候他竟然在青芸面前忸怩起来，哪还是那个大大方方的陆放啊。
青芸呵笑了一声，“你还有得选吗？”就再也没理会陆放，径自走了。
陆放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心想这只傲娇的鸟儿也有几分意思，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本事大，靠得住，突然觉得升龙村也没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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