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试错
根据事后双方的交流，我们竟然心意相通，都是在矛盾爆发的第一时间就计划好在第二天早晨言归于好。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一过程往往会掺杂各种意外。所以，要努力做到未雨绸缪，这也是对逻辑能力的一种锻炼。按照阿梦老师的教导，应该让身体成为灵魂的工具乃至玩具，而不能让灵魂成为细胞的奴隶、玩物。所以，让两人的身体兴高采烈地互殴一番，就像小孩打架、幼兽撕咬，是让双方的灵魂发泄各种不良情绪的良药。既然身体是玩具，就不能因为玩耍中玩具有损而大动肝火，我们公认这是灵魂的必备修养。但是我从来没敢问一个问题：她经常不让我玩玩具是怎么一回事？
难得有一晚能好好休息，两个人的状态都不错。在做好准备工作之后，阿梦开启了灵魂的对话，“你对基本知识的试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思想。趁着昨晚安静，我想了不少。说到底，对一切规则试错是一种现实主义的方法，虽然有利于打败邪恶，也会放出不少邪恶。这会让识别错误变成一件复杂的工作，毕竟，这等于是为了打败邪恶而邪恶。”
“智人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刑事处罚不就是以恶止恶吗？何况，其中还包含着以恶止善。那么，为了发现真理、甄别邪恶而试错至少不会更错。”
“以前我说你做了很多错事，你不服。我猜想，一方面是因为错误必不可免，另一方面，很多错误是积极试错的结果。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说实话，批评我很容易，毕竟，对的事情很多时候就一件，错的有无数件。大多数人愿意接受前人的经验，结果，做错了不仅没人批评还会得到支持乃至赞扬。但是，由于在规则上试错而拒绝传统，同样做错了，不仅会遭到冷遇，甚至会招来批评乃至惩罚。这是很不合理的。但是，我有机会发现真理，他们毫无机会。从价值来看，我的错误有无限大的价值，他们无论对错只有有限乃至负的价值。我另辟蹊径寻找真理，这必然有不如几十亿前人的地方，但是，却有着无法取代的价值，不能抓住不如传统的地方却不顾比传统好的地方。甚至，应该区分长期思考的结果和即兴的发现，因为前者错误率远远低于后者，价值也远远高于后者，远远超越前人知识的发现也主要集中于前者。虽然我的正确率很高，我并不认为后人试错也需要达到这种正确率，那样的话，压力太大了，会导致试错严重不足。”
“显然，你很得意。问题恰恰在于，大部分人无法达到这么高的试错成功率，那么，还应该鼓励这种对信仰、方法、制度的试错吗？另外，你想没想过，你认为你没有错，但是，这可能是你的推理出现了错误，自以为合乎真理，其实是合乎邪恶。”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在于无知导致的邪恶，而不在于试错。对这个问题，最佳解决方案不是遵守规则，而是以无限大价值为目标。与可能收获的无限大价值相比，几个人违反规则这种有限的损失是可以承担的。人类为了各种有限大价值而付出的代价要高得多，很多时候是以邪恶为代价。这包括但不限于战争这类生命损失。例如，为了遵守科学的规范，不得不收集各种数据，但是，在智人社会中，合乎这种规范的研究不可能合乎逻辑地发现无限大价值，即使误打误撞得出了真理，也会因为研究过程既无法合乎规范也无法合乎逻辑而缺乏生命力。就凭这一点，建立在经验主义之上的科学，尤其是社会科学，可谓作恶多端。只要这种科学继续存在，智人就将永远生活在邪恶之中。即使是法律，没有违法又如何改善法律。”
“在传统方面同样如此。为了异性的青睐，女性愿意接受三寸金莲、无才便是德、因相夫教子而碌碌无为、化妆整容等规则。当时的智人都觉得这理所应当，但是，总有一天，会觉得这非常怪异。未来的逻辑生物也一定会奇怪，智人因为现实合乎历史经验而对现实满意，这不就等于是因为合乎现实所以对现实满意，什么样的脑子能产生、相信这种奇思妙想？”
“试错的目的并不完全在于找到比前人更好的经验，在一定时期，这甚至不是主要目的。另一部分目的是提高和试错成功率有关的能力，这包括更快速、准确地判定善恶。至少，在青少年时期这应该是主要目的。例如，我开始试错并没有成功率的保障。当时，我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差。但是，我能够也愿意通过试错改善我的能力并最终改善我的试错。只要我能不断进步，最终就能通过试错超越前人。按照我的理解，我是用逻辑的方法去试错，你是用想象的方法去试错；我是在现实附近用因果逻辑试错，你是漫无边际地用想象力试错。让我意外的是，你的想象力乃至判断力竟然这么好，成功率远远超乎想象，价值更是让我匪夷所思。而且，你的能力也能不断进步，而且进步的速度并不一定比我慢。我始终想不明白如何提高想象的预期价值，好的想象难道不应该是无规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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