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你这人思维和咱们不一样，正常人哪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
洛清欢被这山东来的老大哥噎了个没脾气。
“这不是既来之则安之嘛，更何况现在的我暂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这里邪门得狠！”
烧饼小贩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
“是嘛？闹鬼啊。”
那巧了，他洛清欢就是要撞鬼。
“……”
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恐慌，烧饼小贩有些无奈，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这小子莫不是个二货？
“反正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前任那小子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那叫得是一个惨，我估摸着是活不成了。小哥儿你就自己个长点心吧，可别也整出啥幺蛾子来连累其他人。”
“明白了，老哥，我听你的！一会下班，你再和我多聊会哈。”
这面冷心热的山东老哥也许能帮到他，洛清欢如是想。
谁知那老哥听到一句下班，直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板起白粉脸瞪着死鱼眼，拖着他的烧饼摊子蹭蹭蹭往一旁腾挪，转眼就离得远远的。
“敢情这老哥还是个工作狂。”
洛清欢一阵无语。
“各就各位！”
随着女导演一声令下，群演们强打精神再次按部就班地行动起来。
洛清欢抖擞精神，开始迎接他史无前例的参演之旅。
听到女导演的指令，山东老大哥又蹭蹭蹭地挪到洛清欢一旁，摆开摊位，开始认认真真烙起烧饼。这老哥瞬间就进入角色，职业素养高到令人咋舌。
“专业！老哥！”
洛清欢不由得点上赞，表示钦佩。
这条巷子零零散散分布着总共十多个摊位，摊主们叫卖吆喝，清点商品等等一系列动作浑然天成，反观之扮作行人的那些动作死板毫无生气的龙套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其对所属角色的揣摩之深绝非常人所能企及。
之前作为游客的洛清欢没能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看来，这些能成为摊主的扮演者显然个个都有着过人之处。
“没想到我这位子还是个竞争激烈的肥缺，压力山大啊！”
洛清欢倍感压力，又苦于没有经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进入角色，犹豫许久，心一横也跟着卖力吆喝起来。
“香囊，香囊，卖香囊了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求吉祈福，驱恶辟邪！香囊，卖香囊了啊！”
反正不会因此受罚，洛清欢索性直接照搬了前任兄弟的台词，开始叫卖。
第一次当众叫卖本来还些不好意思，可喊了许久，始终没见有顾客上门，完全没人搭理他嘛。其实也正常，要是指望那些只会按指定路径来回往返如提线木偶一般的行人会过来和你互动那就有鬼了。
“这位大姐，买个香囊吧！”
百无聊赖的洛清欢随手抄起一只香囊袋子拦住一位路过的行人，他没敢看来人的脸，只低着头把目光定格在这位妇人胸前的吊坠上，这坠子玲珑剔透的，看来还是个贵妇人，身段估计也不错的样子……
“别走啊，大姐！阿姨？诶，不是，姑娘，小姐姐……”
体态雍容华贵的妇人瞪着死金鱼一般的眼珠子，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
“嫂嫂，这位嫂嫂，行行好，买个香囊吧！那位小姐，请留步……”
“小胖子，你，就是你，看什么看，过来，送你了，只要五十文……”
烧饼老哥满头黑线地看着身旁这位新任摊主在人流中上窜下跳。
单一，重复，死板，枯燥，乏味，完全没有互动，这是正体验人生第一次参演之旅的洛清欢心中仅剩的感受。
“香囊，香囊，卖香囊……”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清欢的叫卖声越来越有气无力。
“几点了？怎么还不下班啊！老板给盒饭吗？”
不可抗拒的饥饿感袭来，洛清欢知道，现在估计已经到凌晨左右该吃夜宵的时辰了，他看向身旁正一本正经擀着面皮的前辈，凭借身体本能发出理直气壮的质疑。
烧饼老哥面色一僵，原本就惨白得渗人的脸又白了几分，他嘴角抽动，嗫嚅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却又听不分明。
“得，老哥你也太敬业了，小弟我望尘莫及，不下班就不下班嘛，烧饼能不能分我两只，我是真的饿了。”
洛清欢只当他是个工作狂，没办法，初来乍到，他也不敢多问，只好先找他看能不能借两个烧饼垫一垫肚子。
烧饼老哥听他说要吃烧饼，再度震惊。
“小哥儿，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这个鬼地方有多恐怖有多危险！我们一直战战兢兢地生怕出半点差错好不容易才熬到如今，你现在还想着吃？我真服了你！在这鬼地方还想什么吃，我都几个月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呐！”
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烧饼老哥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劈头盖脸的对洛清欢就是一顿数落。
“那也不得吃饭嘛……”
洛清欢被骂得满头雾水，却又无妨反驳。
其实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地方诡异至极甚至十分危险，很可能是个非法的黑剧组。但现在情况不明他又能怎么样，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饿了，饿了，不就得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嘛！
等等，几个月来这老哥守着烧饼摊子连饭都没吃过？水也没喝？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再看他那白到渗人的鬼脸，什么在演鬼片，简直就是本色出演。
该不会，这黑心剧组全都是鬼，就我一活人吧！
一想到这，洛清欢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老，老哥，你该不会是，是鬼吧……”
他弱弱地问道。这老哥之前也挺热心肠的，即便是鬼也是个热心鬼，应该很好沟通，洛清欢心想。
“鬼，鬼你个大头鬼，你全家都是鬼！”
烧饼老哥瞪着死鱼眼，没好气地骂道。骂了几句似乎气也消了，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兴许……应该……还是个人吧，不过我不能跟你说太多，反正过了今晚，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躲闪，似乎很抗拒即将到来的夜晚。
“收工！”
远远听到收工下班的吆喝声传来。
“收工……”
“收工……”
群演们一个接着一个机械的重复着将女导演发出的指令传达到每一个同伴身边，短短几分钟，整个街巷的行人跑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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