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意见不合，张献忠此来就是为了看笑话的。
不然也不会嘴里叼着一根削干净的木棍，悠闲的平躺在装满粮草车上。
张舒阳刚到时，张献忠心中毫不在意，更是依旧躺着轻蔑一笑。
以他的眼光，一下子便看出袭击人数不多，完全不足为惧。
秉承前面打着我看戏，同伴逃命我欢呼的原则。
张献忠笑吟吟的看着，甚至还想就地喝口小酒。
可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广，身边逃兵越来越多。
以多年征战的经验来看，前面肯定是出了大事。
嬉皮笑脸的态度立刻收紧，更是招来属下的士兵亲自询问情况。
“怎么回事？”
“来袭的明军顶多三五百人，怎么打成这样！”
“你快去看看。”
士兵得到命令之后，赶忙前往受袭击的方位打探。
可随着身边的情况越来越诡异，张献忠也等不及汇报，立刻抓来一人厉声呵斥。
“跑什么跑！！”
张献忠并未以将领的身份随行，所以这名逃跑者也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原本不想理会，可看其彪悍体壮，面若门神，心中略有惊惧。
若在平时，他肯定会说的一清二楚；可现在的情况下，还是小命重要些。
这名逃跑者硬生生的掰开了张献忠的手指，只是惊慌的骂了一句。
“这还打个屁，老子可不想死在这！！”
说罢便疯了一般向着朔州方向拼命逃离，就好似要弥补被拦下来这段时间的逃跑距离。
张献忠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嘴里也是没什么好话。
又抓了几人，发现他们也是一样的态度，还有几个神神叨叨，嘴里说着有鬼。
听到这话，张献忠顿时轻蔑一笑。
自以为是明军用了什么伎俩，这才唬的这些山野之人拼命逃窜。
“呔……一群乡下匹夫，不过是装神弄鬼而已，居然被吓成这样。”
所有人都在逃窜，唯独张献忠的身影逆行向前。
看他的动作，不少不明所以的人还热心的上去拉一把。
“这位兄弟，你还往前走什么？赶紧跑啊！！”
张献忠又觉有趣，竟装作十分执拗呆板的模样，杵着脸说道。
“跑什么？敌人又不多，把他们全杀了就是！！”
这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见眼前的大哥要赶去送命，又是好心的劝慰，甚至还拉着张献忠的胳膊。
“别去！！别去啊！！”
“那群官兵跟鬼一样，你甚至看不到他们在哪就被打死了！！”
“嗨！！你怎么就不听！！”
眼见着拉扯无用，这人也再不劝阻。
本来造反就是个死，现在的官兵又这么厉害。
眼下这么多粮食，不如找机会推一车回去。
既然有了吃的、饿不死了，那还造什么反！！
有这个动作的还不止一人，而从他们开始抢夺粮食时，这个想法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
一时间整个队伍混乱无比，更有人为了争抢粮食大打出手。
押运粮草的人大部分是强征而来，又或者是被逼无奈，实在快要饿死。
若是有选择，他们谁都不想跟着这群逆贼造反。
张献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心中更是轻蔑不已。
被派出探查情况的士兵很快就回到张献忠的身旁，可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泥地里爬出来一样。
脸上的表情更是跟旁人相差无几。
“大……大人……”
“这事儿太怪了，咱们也跑吧！！”
为了担心张献忠出事，王家也是派出了一些护卫。
虽然他们不知道其真实身份，但也知道张献忠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也不敢怠慢。
听到他的话，这次没有劈头盖脸一顿骂，反而是心中更加好奇。
恰巧有一名明军刚好出现在身前不远处，张献忠抄起地上掉落的长刀，便亲自冲了过去。
神机营的士兵看其来势汹汹，并没有正面相碰的打算。
虽然看出来他像是个头领，若能擒下必然是一件功劳。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后，还是压抑住心中的冲动，牵起缰绳便掉头离去。
整个神机营的军纪十分严整，而每个人的饷银也是所有兵营中最多的。
与其冒险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倒不如按照原定计划，稳步实施。
张献忠看他完全不理会自己，竟然掉头就走。
立刻也是阔步迈出，猛然追击而去。
当眼前的神机营士兵消失之后，一道令他无比熟悉的枪声从身侧忽然传来。
面对枪响，已经吃过一次亏的张献忠，几乎是下意识的趴在地上躲避。
可随行的士兵就没那么好运了。
响声过后，他的心口被开出一个大洞，甚至连哀嚎声都没传出，整个人便去找孟婆要汤了。
而张献忠所趴伏的位置，刚好是一个凹陷的土坑。
又是两三次的枪响，子弹连续打在附近的土堆上。
最近的一颗，距离躯干只有不到三寸左右。
张献忠心里震惊不已，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说见了鬼。
破口大骂的同时，还有心思捡起落在地上的弹头，而且还端在手心仔细端详起来。
“这什么东西！威力这么大！！”
“火铳能打这么远？？？”
“等下……这是……”
张献忠再度将子弹残骸拿到眼前，竟发现它与当晚从自己身体取出的那枚，一模一样。
“难不成……那姜离也是神机营的人？？”
“不！不！！”
“他就是那武安王，秦宽！！”
“该死！！我当时就应该直接杀了他！！！”
张献忠的脑子顿时一热，想到秦宽并未出现在大同一事之后，整个人如醍醐灌顶。
“那小子肯定就是秦宽，怪不得他身上有那股气质。”
“这就说得通了……”
一想到自己要招揽最大的敌人作为手下，张献忠就感到一阵恼火。
可恼火过后，心底又忽然得意起来，这不也是证明自己的眼光没错？
听着周围的喊杀声逐渐褪去，张献忠并没有立刻钻出。
反而是再度等待一阵时间过后，这才渐渐探头。
“他娘的，刚才那几人怎么不来抓我；这小子手底下的兵，难道都不贪功？？”
“还是说，他们看老子长得没有价值？不屑回来找找？”
“这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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